全球首个吸入式新冠疫苗获批紧急使用，专家详解“雾化吸入”科学性

澎湃新闻记者 卢雁

· 雾化吸入可获得黏膜免疫、细胞免疫、体液免疫“三重保护”，并且直接在病毒入侵位置阻断病毒感染和传播。

9月4日晚间，据公司在上海证券交易所网站发布的最新公告显示，该公司研发的吸入用重组新型冠状病毒疫苗（5型腺病毒载体），经国家卫生健康委提出建议，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组织论证同意作为加强针纳入紧急使用。

这份最新公告称，吸入用重组新型冠状病毒疫苗（5型腺病毒载体）于2021年3月获得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药物临床试验批件，适应症为预防新型冠状病毒感染所致疾病（COVID-19）。

据悉，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疫苗管理法》第二十条之规定，出现特别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或者其他严重威胁公众健康的紧急事件，国务院卫生健康主管部门根据传染病预防、控制需要提出紧急使用疫苗的建议，经国务院药品监督管理部门组织论证同意后可以在一定范围和期限内紧急使用。

康希诺公司在公告中称，经查询，国内截至目前已有9款疫苗获得国家药监局批准附条件上市或紧急使用，有3款被列入世界卫生组织的紧急使用清单，另有多款处在临床试验阶段。

澎湃新闻记者连线国家纳米科学中心研究员、博士生导师林耀新，为公众解读腺病毒疫苗、吸入式腺病毒疫苗，以及作为加强针作用的吸入式腺病毒疫苗的核心技术和社会意义。林耀新博士毕业于国家纳米科学中心，之后在哈佛医学院、布列根妇女医院作为博士后从事mRNA疫苗/药物研究，2022年获国家高层次引进人才青年项目。

澎湃科技：能否简单介绍目前国内新冠疫苗的种类？

林耀新：目前国内批准使用的新冠疫苗种类主要包括三种：灭活疫苗，腺病毒载体疫苗，重组蛋白疫苗。其中腺病毒载体主要是采取经改造后的5型腺病毒作为载体，腺病毒载体将编码新冠病毒抗原的基因运输到人体。进入人体后，抗原基因表达抗原蛋白，从而刺激人体免疫系统发挥免疫反应，提高人体对新冠病毒的抵抗力。与此同时腺病毒载体本身也可感染人体细胞而产生能够中和腺病毒载体的抗体。

澎湃科技：能否介绍一下腺病毒疫苗本身的优缺点？

林耀新：腺病毒载体新冠疫苗的优势是明显的，技术成熟，工艺相对简单，研发和生产成本较低。理论上来说，腺病毒疫苗的安全性较高，但有效性可能不足。并且这种疫苗技术有成功先例：同样是由陈薇院士团队和天津康希诺生物技术有限公司联合自主研制的重组埃博拉病毒病疫苗也是使用腺病毒作为载体。

不足之处之一是我们绝大多数人成长过程中曾感染过5型腺病毒，体内可能存在针对腺病毒载体的抗体，从而可能通过攻击载体而降低新冠抗原蛋白的产生，进而影响新冠免疫效果。其二是，腺病毒疫苗是一针剂疫苗，若之后进行同源加强可能会因为体内存在中和腺病毒载体的抗体而降低免疫效果。另外，腺病毒载体疫苗更适合无基础疾病、健康状况相对好的人群进行接种，它接种次数少、产生免疫反应快。但对于免疫功能受损的人群，比如自身免疫系统疾病患者、肾病综合征、艾滋病患者等，则建议优先考虑灭活疫苗和重组蛋白疫苗。

澎湃科技：康希诺将腺病毒载体疫苗由肌肉注射疫苗改为吸入式疫苗，这种改变是否科学？

林耀新：康希诺将疫苗的给药方式由肌肉注射改为吸入，吸入式疫苗是用雾化器将疫苗雾化成微小颗粒，通过口鼻吸入的方式完成免疫接种。与肌肉给药相比，改变了给药途径，优势也是非常明显的：其一只需要20%的剂量就可以完成免疫；其二是不需要再打针了，提高了患者依从性，使人民群众更容易接受，尤其是对怕打针人群，提高了对疫苗接种的积极性。其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吸入式疫苗主要通过感染呼吸道黏膜上皮细胞，进而引起免疫反应（黏膜免疫方式）。人体中95%感染疾病均发生于黏膜，调动黏膜免疫系统的免疫能力对于预防感染是极其必要的。通过吸入雾化新冠疫苗的方式，可使疫苗直达病灶部位，引起局部甚至是全身黏膜快速产生黏膜抗体IgA中和病毒抗原，并且能够调动机体产生体液免疫（产生血清抗体IgG）和细胞免疫共三种方式共同抵御病毒入侵。

澎湃科技：使用吸入式腺病毒载体疫苗作为加强针，效果如何？

林耀新：无论是哪一种新冠疫苗，接种后，体内都会产生相应的抗体，但是免疫效果会随着时间延长而减弱。另外，新冠病毒变异较快，需进行加强以增强免疫力。当前，奥密克戎变异株已经成为我国境外输入和本土疫情的优势毒株，其传播力更强，传播速度更快。接种加强针是目前降低新冠危、重症率的最有效手段。

目前有两种加强免疫的方案：同源加强针和异源序贯加强针。同源加强就是使用的疫苗技术是一样的，如基础免疫是灭活苗，加强针也是灭活苗。异源序贯是两次使用的疫苗技术是不一样的，如基础免疫使用灭活苗，序贯加强针则是重组蛋白疫苗或mRNA疫苗。

由于我国大多数人基础免疫接种的是灭活苗，所以个人认为使用吸入式腺病毒载体疫苗作为序贯加强针是可以的。其一是吸入式腺病毒载体疫苗作为加强针免疫结果比灭活苗同源加强可能更好。雾化吸入可获得黏膜免疫、细胞免疫、体液免疫“三重保护”，并且直接在病毒入侵位置阻断病毒感染和传播。

康希诺5月20日发表于《柳叶刀》的数据也证明与接种同源灭活疫苗相比，第三针吸入用克威莎序贯加强免疫28天后，两个剂量组针对原始毒株的中和抗体水平分别是灭活苗同源加强组的18.4—26.4倍（低剂量组GMT：1937.3，高剂量组GMT：1350.8，灭活同源加强组GMT：73.5）。同时对Delta突变株也具有高水平的交叉保护，中和抗体水平是灭活苗的18.1-24倍。在安全性上，雾化吸入组也明显优于肌肉注射组。